bini 发表于 2008-3-5 17:11:57

老片记忆[转载]《第七封印》介绍及影评

来自: http://www.video999.com/Drama/D0044.htm
http://hiphotos.baidu.com/0914liu/abpic/item/38daf18b11a32ecafd1f1093.jpg
※影    名:The Seventh Seal / 第七封印
※主    演:Gunnar Bj0rnstrand
            Bengt Ekerot
            Nils Poppe
            马克斯·冯·赛多
            毕比·安德森
※类    别:剧情 奇幻
※地    区: 瑞典
※导    演:英格玛·伯格曼 Ingmar Bergman
※编    剧:英格玛·伯格曼 Ingmar Bergman
※出    品:
※上映时间:1957年
※内容简介:

    影片透过十四世纪战争结束之后理想主义的骑士布罗克以及他的同伴在蔓延瘟疫的欧洲大陆上的漂泊生涯,向观众展示了不同的人在面对死亡时不同的表现方式。同时对人类生存的意义、对信仰的根源以及上帝的存在性提出了针锋相对的疑问,同时又通过演员约瑟夫一家的生活来肯定信仰本身的力量。
  "第七封印"是七个印封中的第七个。约翰时代的书,都是写在卷上,一页页的蒲草纸或羊皮卷,可以长达10公尺,卷起来,再以黏土或蜡封好。约翰看到的书卷记录了神为这世界准备的一切。用七个印封住,显示书卷的内容非常重要,"唯有羔羊(基督)配开书卷"。

  羔羊揭开七印时,分别出现了种种异象。按照基督主内的理解,神正在导演人类的历史,他甚至使用敌人来成就他的旨意。整个基督文明中,和我们儒家"性本善"不同,自从人类始祖亚当、夏娃听从撒旦服用"禁果",被逐出伊甸园开始,人就带有"原罪"。   
    当第七封印被揭开时,"天上寂静约有二刻",然后,七位天使吹响了七号。七号的审判和七印的审判一样,都只是局部的审判,神最后和全面的审判仍未到来。

  第七号的吹响,宣称王的降临。这时就不能回转了。那要来的审判不是局部的,乃是要全面的毁灭,即碗的审判。但在七号审判和碗的审判之间,约翰看到神与撒旦的争战,看到地上的一切罪孽、邪恶、逼迫和苦难的根源。神终于将他的震怒全部倾泻。

  其实,从基督复活起,撒旦的失败就注定了。撒旦在基督舍身十字架的时候,就已经被击败了。撒旦在他的子民额上打上兽的印记,而神则在他的子民额上打上神的印记。我们现世的人,过去的人,将来的人,都将凭借自己额上的印记受审,我们的生存就成为了两个印记之间对我们额头的争战。十字架即寓含人类的兽性欲望(横)与上帝的神性意志(纵)相交叉。

  而耶稣究竟是被谁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呢?   
    是犹大的背叛,是法利赛人的虚伪,是大祭司的妒嫉,是罗马兵丁的残忍,是彼得的盲目,是围观群众的麻木,正是我们人类自身的种种罪恶与缺陷钉死了耶稣。耶稣是无罪的,他的就义是为了承担我们的罪,用他的宝血洗脱我们的罪,人才能成人。这一切都是神的救赎计划,也就是《旧约》、《新约》的基本意图:神与人的约定。这一点即使是无神论也非常容易接受:基督教为平衡我们人类的弱点而存在。

  七封印的揭开,是审判的开始。   
    基督教是一神教,圣经中是没有死神的。为什么影片《第七封印》中的审判却来自死神呢?   
    伯格曼是从死亡入手来看待上帝与人之间的关系的。这是我理解影片的基本出发点。

  伯格曼的死神是某一个侧面的上帝;上帝在伯格曼的视点看来,是审判和死亡的那个上帝。也许,伯格曼潜意识里根本就感到自己是不可能见到荣耀、喜乐、和平的上帝的。他站在骑士及其朋友的中间,而又坚信最后会有得救的人,即马戏演员夫妇及其孩子,他们生活在新耶路撒冷的纯洁、稳固的天国里,目睹骑士一行跳着死亡之舞,走向永恒黑暗之地。


※影片评论:

   《第七封印》评论一

    十四世纪中叶,一场延续百年之久的疠疾黑死病,在欧洲快速漫延,随时夺走人命,而且不知何时会停。这死亡不时出现在四周,又不知道何时会临到自己身上的长期性威胁与恐惧,使当时的欧洲,整整百年是处在「世纪末」的氛围里。在这百年世纪末中,整整一百年弥漫著「世界即将终结」的预言,颓废、堕落、残忍、忧郁、禁欲、狂野、偎亵、神秘、邪恶、虔诚,奇怪的组合在一起。而不同的人,在这世纪末黑暗中,也有不同的处世之道。

  这正是柏格曼电影「第七封庸要探讨的内容。柏格曼将死亡拟人化成死神,透过死神追逐网罗人们,让不同的人与死神相遇、或被死神追逐时,各自呈现出不同的态度。这些人变成为世间人的「典型」,把身为观众的你、我圈进去。

  因此,《第七封印》这部电影交融著真实面相、与抽象形而上的内涵。这正是它超脱了地域色彩,成为国际经典作品,并可以被世界各地广泛讨论的原因。

  我们现在就来分析不同的人面对世纪末死亡的不同态度。或者读者可以从这些人当中找到自己。

 ▲理想主义者 V.S.犬儒主义者▲

    电影中有一个武士布洛克、与他的随从雄士。这两个人一路同行,但是却有完全不同的性格。

  武士布洛克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当年参与十字军东征,正是宗教热诚结合了理想主义之后的行动,未料最后彻底发现是场政治骗局,幻灭而归。回到自己生长之地的沿路,又发现处处死亡浮现,不晓得自己何时也成为死神的俘虏。

  一个理想主义者、又面临理想幻灭,在碰到死神,会是怎样的态度呢?布洛克充满不甘心,他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因此他跟死神提议下棋,只要他没输,死神就不能带他走。「我要利用这个缓期,最一件有意义的事。」在一个教堂中,布洛克跟教士(那教士其实是死神伪装的)有一场对话....「虚空像一面镜子,映出我自己。我在里面看见自己,只觉得又恐惧又憎恶。...难道人绝对无法认识上帝吗?为什么他要把自己掩藏在含含糊糊的诺言和看不见的神迹中呢?...连自己都不信任自己,又如何去信任别的有信仰的人呢?我们之中,愿意相信却又无法相信的人将来会如何呢?还有,那些既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的人,他们的命运又将如何呢?....我要的不是假定,而是知识。我要上帝向我伸出手来显示他他自己,对我说话。」布洛克对生命认真到充满重负。与布洛克作对比的,就是随从雄士。他一样经历十字军的幻灭,但他选择了玩世不恭的犬儒主义。

  当布洛克跟死神装扮的教士对谈时,雄士正在教堂跟画教堂壁画的画家聊天:「我们在圣地一待十年,忍受毒蛇猛兽的袭击、蚊呐叮咬,还有异教徒的残害。那里的酒把我们灌的烂醉,女人把虱子传给我们,虫子几乎把我们吞噬了,热病肆虐我们的身心,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荣耀我们的上帝。我们这个所谓的十字军简直是彻底的疯狂,只有理想主义到极致的人才会想的出来....。」然后雄士画了个小人代表自己:「这位就是侍从雄士,他对死神扮鬼脸,取笑上帝、嘲弄自己,又挑逗妇女,他的世界就是雄士世界。这世界对谁都是可笑的,包括他自己,天堂毫无意义,地狱全不相干。」在另一处,他嘲讽自己:「我的肠胃就是我的世界,我的脑袋就是我的永生,我的双手是两个呱呱叫的太阳,我的两腿是时间的钟摆,我的一双臭脚就是我哲学的起点。天下事样样都跟打一个饱嗝似的,只不过打嗝更痛快些。」当布洛克和雄士返家沿途,布洛克低头想心事烦恼不堪,雄士却不停的唱歌。

  「婊子两腿中间躺,这种日子真要得。」雄士必须问路时,从背后无从判断,以为是熟睡,后来却发现问到的是个死人,但他却蛮不在乎。

 布洛克问:「那人给你指路了吗?」雄士:「他什么也没说。」布洛克:「他是哑巴?」雄士:「那倒不是。其实他还挺有口才的,只可惜说出来的话太叫人丧气!」然后又开始唱:「这一秒钟你尽管兴高采烈,下一秒钟你就与蛆虫为伍。命运真是可恶的家伙,老兄你就是他的牺牲品。」布洛克忍不住动怒:「你非唱不可?」雄士说:「是的。」这就是雄士的态度,犬儒、玩世不恭的迎接所有的命运荒谬。

  雄士偶而会显出侠义心肠,但是未必是因著什么深沈的道德理由。

  譬如去一个村庄打水时,他偶然的救了差点被神学生拉发强暴的女子。但是事后,他也曾有过想强暴女子的念头,只是女子不肯被吻,他顿时失去兴趣。他说:「我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强暴你,但是,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对这一套一点胃口都没有,这种玩意儿,到头来总是索然无味。...对啦,我需要一个女管家,....就我所知,我是个有妇之夫,可是我太太十之八九是死了,所以我得找个管家....。」就这样,他基于犬儒玩世不恭的心地,带走了一个家人全因黑死病而死、心灵受苦的姑娘。

  ▲伪善投机者 V.S.混噩度日者▲

    在世纪末死亡浩劫中,还有另一种对比,就是善用机会欺骗图利的伪善者,与混噩度日者。
  前者,讽刺的以神学院毕业的博士拉发为代表。
  当拉发出现时,正在村庄四处打劫,剥除死人身上的首饰好拿去卖。结果被一个女人发现了。
  拉发说:「我偷死人的东西,不错,这年头还是笔不坏的生意哩!」拉发想欺负那女人,说:「别叫。现在没人听的见你。上帝也听不见,人也听不见。」拉发没有想到,雄士躲在门后。

  雄士说:「我认得你,好久不见了....你就是十年前劝我们加入十字军的人!....现在你更聪明了,索性做起贼来了!」拉发完全没有理想、没有信仰、没有道德、没有诚实,但是他却以其伪善搧动有理想的人去追逐一场欺骗,使他们历经沧桑理想幻灭回来。

  混噩度日的人,则是只要还活著,就吃吃喝喝、为琐事劳烦,边传说著种种与黑死病有关的消息,从不多想远一点。
  这种混噩,柏格曼透过铁匠普洛、铁匠的妻子、和戏子史卡的三角闹剧表现出来。
  史卡正等著演一出「不贞的妇人、善妒的丈夫、英俊的情人」,在后场等候时,竟然戏中剧情跑到现实生活中来。有一个铁匠的老婆出来勾引他。于是在现实生活中暂时演出一场搞笑的三角恋情闹刽整个过程因著女人的情感造作、铁匠的老实妒忌、史卡的戏子人生态度,和雄士看透一切、犬儒、玩世不恭的随时注解,彻底显出其愚蠢、庸俗、浑浑噩噩的一面。

  混噩之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迟早会与死神相遇。
  铁匠与死神相遇时说:「我是个铁匠,自认手艺还不错呢!这是我太太丽莎....她有时爱耍脾气,我们刚闹了点小别扭,不过跟别人比起来,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史卡则是在怕被铁匠追杀,便使出戏子演戏天分装死以逃脱后,竟然真的碰到死神。

  他对死神说:「我还有戏要演。」死神:「合同取消了!因为你要死了!」「但是我还有家有孩子。」死神:「那你更无耻了。」史卡:「没有变通的法子吗?没有特别优待吗?」......。
  有趣的是,史卡曾抢著扮演死神。他对同行人约夫说:「你是个笨蛋!你只能扮演『人的灵魂』。」,然后抢走戏份最重的主角角色:死神,拿死神面具罩在脸上,学死神说:「你的时候马上到了!」结果这出戏对他沈思生命一点帮助都没有。
  这就是混噩度日的人,直到死亡之刻,才稍稍作一点肤浅的、无济于事的生命反剩所以死神对布洛克说:「多半的人活著,从来也不考虑死亡以及生命徒劳这类问题。」

    ▲受苦者与承担罪责者▲

    我们说伯格曼电影中,往往有很强的抽象、形而上的思考,这最明显的出现在「第七封庸中受苦女子与诬指为女巫的代罪羔羊两个角色上。
  因全家死于黑死病而受苦的女子,别无依靠的,只好沿路跟著随从雄士。他们一行人夜行,碰到要受火刑的女巫。所谓的女巫其实只有十四岁,被诬指为「跟魔鬼通奸」,「大家都相信她就是引起这场瘟疫的祸首。」很显然的,这被控女巫的,以无罪之身承负罪责,要像钉十字架一般受火刑而死。受尽严刑拷打的磨难后,这可怜的少女已经被说服她就是罪魁祸首。

  武士布洛克问她:「人家说你跟魔鬼有勾结。」少女说:「魔鬼随时随刻跟著我。」少女要武士看她的眼睛:「你看见魔鬼了吗?」布洛克答:「不,我只看见惊惧。」以无罪之身承受罪责的荒谬,引发布洛克不断提出义人受苦的问题:「到底是谁在照管这个女孩子?」他为少女呼喊,就像耶稣在十字架上呼喊:「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离弃我?」当少女死时,像十字架一般的木梯底下,那因家人全死受苦的女子,是唯一凝望伴随到终了的人,两女子面对面心心相樱这场景,柏格曼显然是刻意要安排的有宗教象徵意涵。

  电影终了,受苦女子遇见死神时,整场电影中几乎没被安排任何对白的她,说出了耶稣在十字架上临终前的话:「It is finished!」透过受苦者与承担罪责者,「第七封庸将大地无法负荷的死亡咒诅,跟苦罪结合成紧密的宗教意象,一如圣经所说,因罪恶,苦难与死亡进入了世界,以致于无罪者(就是上帝自己)必须上十字架承负苦刑,以消解掉苦难与死亡在人生命中的永恒性咒诅,让死亡之后不再是虚无。

  ▲日子天天都无比的好▲

    最后,我们要来看一对夫妇约夫、米亚和他们的孩子。这对夫妇从头到尾贯穿整场电影,在他们身上,柏格曼放了最多的与布洛克的对比,他们也是最让布洛克感动、并让布洛克决定营救他们脱离死神的人物,此外,他们是唯一脱离死神掌握的人物,是布洛克跟死神拉锯战拖延死亡,最后终于寻找到的「作一件有意义的事。」这对夫妇到底有什么特点呢?我们现在就来分析一下:一、日子天天都无比的好约夫、米亚和所有人一样,活在弥漫死亡气息的世纪末中,但是约夫、米亚和一般人、或当时的教会界面对的态度很不一样。

  当时的教会界面对的方式是不停的叫人专注死亡。
  雄士在教会碰到的壁画画匠就是最明显的例子。画匠正在画死神之舞,死神要带其他人步向死亡。
  雄士问:「你为什么要画这么无聊的东西?」画匠说:「提醒大家人人都不免一死。」雄士:「这样不是让人更难过了吗?」画匠说:「偶而吓一次也不错....,这样他们就会思索。」雄士问到关键:「思索以后呢?」画匠想一想,有点回答的勉强:「思索以后,他们就更怕....反正我总得混口饭吃,至少在没有得到瘟疫以前,总得活下去。」画匠又指著画中某个角落说:「最叫人吃惊的,是这些可怜虫觉得上帝在惩罚他们,成群结队自称罪奴,长途跋涉,边走边鞭打自己,以为这样可以荣耀上帝。」当约夫、米亚正在演戏制造欢乐中途,突然被一群吵杂、哀嚎尖叫的声音打断,欢乐气氛顿时转为安静恐惧悸怖,原来正是碰见画匠所说的那种长途跋涉的队伍。

  这群人中前头是教士(多明尼加派)他们有背十架受难像的、有扛沈重棺材的、有挑圣徒遗物的,后面则跟著一长串男女老少,手上拿著鞭子,不断抽打自己、或互相抽打,边因痛苦而呼号惨叫。

  教士们停下,对看戏的人说:「上帝审判我们,你们却自鸣得意?....今天也许就是你的末日!今天也许你就会倒下!你们这些蠢蛋!....。」这群队伍完全毁掉了所有的欢乐,人群都跪了下来,口里喃喃念著祷词 ....,当他们再出发时,便有新成员加入自我鞭打的行列,开始长途跋涉。

  这几幕,充分把生者面对世纪末,彻底将自己埋葬进死亡阴影中、自我惩罚的生命态度表露无遗。
  相较之下,约夫米亚就充分享受了生命的欢愉。
  当布洛克正在专注于棋局思考时,他被米亚和婴儿的游戏、快乐的欢笑深深吸引住了。他们有一番谈话。
  「你看起来很不快乐。」米亚说。

  「对。」「你疲倦了吗?」「是的。」「我....觉得自己很无趣。」米亚说:「我懂了!」布洛克怀疑:「你真的懂吗?」「是的,我很明白,我也常问自己,为什么人都爱折磨自己,你说是吗?」而后,约夫回来,布洛克看著他们夫妇间孩子气的亲匿对话,温馨、欢快、充满爱意的互相抚慰,约夫把头靠在米亚肩上,叹了口气。

  约夫说起刚刚被欺负的过程:「我很害怕,很生气,像狮子一样的吼叫。」米亚问:「他们害怕了没有?」约夫:「没有,他们只是大笑。」布洛克看到这对夫妇的欢乐、赤子之心、情爱,开始由衷期望这对夫妇能躲过黑死并浩劫,好好活下去。正因此,在武士心中升起「终于找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的想法,就是拯救这对夫妇,保护他们,让他们躲过死神。

  约夫米亚随即邀布洛克同进晚餐,这幕场景,充满了「最后晚餐」──一场爱筵的意象。
  米亚说:「这样真好!」布洛克答:「只是暂时这么好。」米亚提出她不同的生命观照:「几乎永远这么好。今天跟明天一样好。夏天当然比冬天好,因为夏天不怕冻,可是最好的是春天。」约夫于是去拿琴,想唱首他自创的关于春天的歌。原来约夫也爱作歌谱词,只是都以歌颂生命为主,不像雄士,充满讥讽嘲弄玩世不恭。雄士原本兴致盎然想对比彼此的创作,被武士一瞪,便说:「我现在好像不宜唱我的歌,会让人难受。」当约夫谈唱时,布洛克说:「信仰真是一种刑罚,就像你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总躲在暗处,任你怎么叫唤,他就是不出来。」米亚完全听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布洛克:「我跟你夫妇坐在一起时,所说的一切好像都毫无意义而虚幻,顷刻间,一切都变得毫不重要。」布洛克像分享爱筵一般,小心的捧起碗,喝了几口牛奶,然后说:「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这份宁静、这份霞光、这碗草莓和牛奶....我会珍惜这份记忆。这些就是足够的启示了!这些就足够了!」布洛克从这对单纯的夫妇中间,看到不可言喻的生命的喜悦,对生命的珍爱与信赖。那是他在死亡虚无中,看到的启示。这个复杂的人,竟然从最简单孩子般的人身上,看到他寻找呐喊呼唤寻找已久的启示!

  ▲信仰可以如此简单▲

    约夫有一个惊人的特点,就是很容易看见「幻象」。
  约夫第一次出现于剧中时,正是布洛克与雄士两匹马经过他们沈睡的篷车时,这人物的同时出现于一景、却交错而过不曾相识,正是柏格曼将在电影中处理两种人物的对比的预告。

  两骑士经过以后,约夫睡醒,从篷车上下来,跟马说说话:「....这一带的人,好像不怎么喜欢看戏法似的。」他把变戏法的球拿在手里,慢慢扔著,然后又突然倒立....忽然,他脸上现出惊奇,眼里含著泪水,因为他看见圣母马利亚带著小耶稣在草地上散步。

  每一次约夫看见的幻象,都跟信仰有关,对他而言,信仰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这跟骑士布洛克「信仰真是一种刑罚,就像你爱一个人,而那个人总躲在暗处,任你怎么叫唤,他就是不出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柏格曼也透过这对夫妇与孩子的名字暗指信仰:约夫─约瑟夫,米亚─马利亚,米雪─弥赛亚。
  因此有很多对白都暗藏意义。
  譬如米亚跟约夫说:「我希望米雪将来日子过的比我们好。」约夫:「米雪将来长大了要作一个杰出的科技家或魔术师,他会耍一个稀奇的把戏。」「什么把戏?」「他可以叫一个圆球在空中静止不动。」米亚:「那是不可能的。」约夫:「对我们不可能,对他(弥赛亚)却不然。」约夫除了擅长看见幻象,还是个喜欢谱曲写歌的人。只是他的歌跟雄士不同,雄士的歌充满嘲讽玩世不恭,约夫的歌却颂赞上帝、颂赞生命。当他耍完球,便唱首自己作的歌:「鸽子栖息在百合花茎上,夏日的天空展开了,她歌唱赞美耶稣,天堂荣耀欢喜。」约夫是个充满稚气的单纯的人,米亚尽管看不见幻象,却深爱著约夫。

  这种稚气和单纯其实是个珍宝,但往往是世故的成人社会无法体会的。所以跟他们一道儿作戏子的史卡说:「你是个笨蛋。」但柏格曼蕴含深意的在后面接上:「你是个笨蛋!所以你只好演『人的灵魂』这个角色了。」这正指出柏格曼心中的想法:人的灵魂就需要这种单纯、赤子之心、善良、易感、和对生命的热爱,也是这样的人,信仰在他们是再简单不过。

  骑士布洛克,历经艰难的理想、信仰追寻,却是从约夫米亚身上看到启示,他也看到「笨蛋」背后非常宝贵的灵魂。所以布洛克跟死神下棋时,故意弄翻棋盘,使死神分心,好让约夫米亚米雪的篷车偷偷溜走。

  电影最后,约夫米亚抱著米雪,站在晴朗天空下,宛若文艺复兴时期的约瑟、马利亚和小耶稣的宗教画,他们遥望死神带走布洛克一行人,这时,传出圣乐般的音乐,充满光明盼望的,恰似圣经上说的:「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见神。」作者注:「第七封庸语出圣经启示录,是指激烈的灾难和死亡审判。

   《第七封印》评论二:历史题材的背景

    在才子肥羊的推荐下看了这部瑞典名家英格玛·伯格曼的代表作:《第七封印》,他希望我能对该片给出一些不一般的评论和解释。我只能尽力而为了,因为要说导演的隐喻的话,可以把每张画面、每个场景、每项道具都看作是一种象征,也可以仅仅去领会导演通过角色说出的台词。特别对于这种心理片而言,理解更是见仁见智的,不同的生活经历会产生对身边事物的不同看法,就像影片中,虽然流浪艺人一家、骑士和农家孤女都很虔诚,也很善良,但最后他们面临死神的时候却表现得完全不同,他们心中也有各自的上帝。我在这里的解释以文化介绍为主,仅供参考。

  首先,为了便于叙述,我在下面列出主要角色,供读者参照:
  死神;
  骑士,或者说退役的十字军战士:Block;(他的妻子Carlin)
  Block的随从军人:Jons;
  Jons在农家救下的女子没有名字,本文称之为“孤女”;
  流浪男艺人:Jof;
  Jof的妻子:Mia;(他们的儿子:Michel)
  剧团老板:Jonas Skat,本文称之为Skat;
  铁匠:Plog;
  铁匠的妻子:Lisa;
  堕落的神父:Raval;
  女巫;
  教堂画匠。

  我已经阅读了豆瓣网的所有评论,也通过博客搜索引擎和论坛搜索引擎大致搜索了其他地方的评论,发现并没有人对影片所展示的欧洲中世纪晚期的历史细节进行介绍。应该说,我看该片的时机还是不错,因为我才读完当代著名历史学家英国人彼得·伯克的《欧洲近代早期的大众文化》,我惊喜地看到,历史著作中的文字描述如今被《第七封印》所很好地展现出来了。虽然伯克是在1976年第一次完成他那部作品的,但是,拍摄影片的1957年时,历史学界已经在大众文化的地区研究上有了大量的成果。实际上,那时,大多数学者都会把《第七封印》中的大众文化称为“民俗学”,而民俗学是从19世纪起源的,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民间素材搜集之后,才有一些书斋里的研究成果。可以说,人们了解14-18世纪的民俗是很晚近的事情,而在二战之前,历史学家从来没有涉及过这些群体。所以,我要在这里告诉大部分中国读者,伯格曼能够在20世纪50年代使用底层视角来拍摄历史题材的影片,在当时是十分新锐的。

  而这种视角对于中国观众来说又过于陌生了。我在昨天写的一篇《欧洲近代早期的大众文化》书评中称,就连中国史学界也会对大众的、民众的、人民的、下级的、街头的文化感到特别新鲜,更别说普及了。君不见,如今普及性的历史电视剧或历史著作大都以帝王将相为题材,而真的涉及小人物时,又完全是在胡编乱造,根据想像天马行空。不过我看中国观众也没上当,从来没有把《武林外传》当历史剧看,我们也不用去批评宁财神。大家以后注意这些电影涉及街头的镜头,会发现二千年来中国的街头文化从来没有改变过,最明显的是服装;上层阶级的服装还好,史书都记载下来了,可是民众也是二千年只穿一套衣服。这说明中国史研究的下层思路还不彻底,正史和典籍以外的史料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实际上,《第七封印》拍摄完成时,欧洲的民俗和大众文化也已经败退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阅读过研究专著的受过高等教育的一般欧洲民众,也很难对影片中的所有东西产生什么共鸣。但需要注意的是,他们可以在博物馆了解一些片断,也可以在充满商业氛围的“嘉年华”中温习那古老的大众文化,而天主教国家的民众也可以在大斋节前夕亲自参与到“嘉年华”的活动里。而且,根据彼得·伯克的研究,14世纪的大众文化早已有过太多的变化和断裂,所以,《第七封印》是不可能完全复原黑死病时代的大众文化的。但是,对于中国观众而言,能够看到这样的图景已实属不易。很多人不了解这点,真的,因为关于欧洲大众文化的历史著作的中译,也才是近两年的事情,那么,我们感到《第七封印》充满了怪异的味道就不奇怪了。

  这就为中国观众的过度阐释提供了缺口,越是奇怪的东西我们就越想其中表达了导演的什么高深的象征意图。实际上,我们剥离了《第七封印》中的大众文化符号以后,也许就能以更自信的姿态去把注意力集中在导演需要我们集中的地方了。最最不需要关注的是三位流浪艺人的职业。首先,不断迁徙是他们的工作特点,他们会赶在一些节日和庆典的时候,到大城市的中心广场上进行演出。我们看到,老板Skat和一个城市的牧师签订了合同,约定在万圣节(All Saints' Day)表演戏剧。欧洲的万圣节和美国的Halloween万圣节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在历史上和如今的天主教国家中是宗教节日之一,是崇拜所有圣徒的节日。在历史上,欧洲民众会利用这些节日进行程度不一的狂欢活动,表演宗教剧就是正式组织的活动之一。与流浪艺人团体签订合同的牧师,应该是一个宗教俱乐部,他们组织这样的戏剧来宣传自己的观点。但这种宗教剧不是官方的,官方教会在中世纪晚期虽然不反对这样的表演,可他们自己决不会组织。

  在下一个场景中,两位骑士Block和Jons来到了一座教堂。教堂中有一名画匠正在作壁画。请大家注意,文艺复兴盛期(16世纪)到来之前,是没有“艺术家”这一说法的,能绘画的人是手工业者之一,他们有自己的绘画行会,他们在工作中创造力不是很多。直到文艺复兴的社会变化才使其中的佼佼者对自身职业的看法有所提升,工匠逐渐向艺术家演变。(这个观点是还未出版的一篇博士论文里的,国内知道的人不超过一百个,大汗。)当然,影片为了情节的需要,让这位教堂画匠自由发挥的余地很多。不知有观众注意没有,Jons询问画匠的第一幅画就是“死神之舞”哦,和结尾的死神之舞呼应的。然后,还有要说明的是,大家现在去欧洲旅行,如果不去农村,就几乎看不到绘有文艺复兴之前的宗教壁画的教堂了。文艺复兴时对城市重要教堂进行了重修,天主教教堂里的宗教画都出自名家之手,还充满艺术家自身的思想,就不仅仅起到惊吓信徒的作用了。而新教教堂的墙壁大部分则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这和新教在宗教改革中反对圣像和圣徒的激进观点有关,也和新教虔诚派(Pietist,后演变为卫斯理宗)的理念有关。在新教和天主教都不占优势的地区,教堂是用圣经经文来装饰的。

  镜头移到教堂外,那位可怜的小女巫就登场了。巫术(Witchcraft)是一种民间信仰,大家千万不要以为当时的官方因为不相信巫术才去抓巫师的哦。恰恰相反,在17世纪之前,整个西方那是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笃信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笃信这种力量是来源于巫师与魔鬼(魔鬼是在二元论中与上帝平等对抗的另一方)的契约关系,所以这种力量就是邪恶的。村民们只要遇到解释不了的倒霉事情,就会怀疑是巫术在作怪,下一步就是要找出那名施巫术者。而由于传统的偏见,女性是首当其冲会被怀疑为巫师的,这就是女巫(Witch)了。“男巫”的英文是Wizard,而巫术的英文是Witchcraft,可以想见这种预设的强烈。事实上也如此,根据对当时审判记录的研究,95%以上的被指控巫师都是女性。正如影片的情节那样,人们认为瘟疫是女巫带来的。至于部分女巫为什么自己也会相信有超自然力,那我就推荐大家去看吕克·贝松的《圣女贞德》这部片子。另外,《第七封印》中说一个士兵为了祛除邪恶,在地上洒狗血,这是具有反讽意味的,因为洒狗血本身就可以算是巫术的一部分。

  之后的场景就是艺人们的表演了。值得注意的有两点。第一,流浪艺人们的表演服装让我们想起现代马戏团中的小丑,这些服装颇为精致,以至于它们和史实有一定距离。因为我们从同时代的版画中可知当时的流浪艺人并不注重服饰和布景,搭的台子是有的,也可能有辅助演出的背景幕布,但一个三人艺人团体能拥有这么大规模的舞台可能有点夸张。不过,这种夸张的背景、服饰和化装在影片中起着映衬的作用,与后来的宗教游drewjet行队伍、民众的虔诚举动形成映衬,因为游drewjet行队伍开过来的时候,艺人Jof和Mia就穿着小丑服,直楞楞地站在那里,表明了一种态度(可以如大部分评论所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面对死亡的态度,是一种乐观的宗教信仰,而且对于能够看见圣迹〔Miracle〕的Jof来说,宗教游drewjet行和布道都太假打了)。第二,就是请大家注意这列队伍。这里杂糅了布道和节日宗教游drewjet行两种大众文化的要素。那位牧师的布道的神态和说服技巧很有嚼头,请大家体会其中的修辞和煽情,宗教改革时有的激进者是反对这种过分激情的布道演说的。游drewjet行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着衣的背十字架者,福音书中的描写是当时罗马军人从围观的民众中随便拉了一个人出来为耶稣把十字架背到行刑地点。后面四个人抬的那个东西叫做约柜,就是旧约中的重要道具了,犹太人迁徙打仗都必须要带的东西,最主要的象征意义是耶和华的圣意(实际作用更接近于简易祭坛)。队伍中有戴荆冠者(福音书中说耶稣穿着紫袍,戴着荆冠,跟在十字架后面),有抽打自身者,这些在这种游drewjet行里都是表演的,身上和头上的血是画上去的,鞭子也是假的。最后是耶稣受难的模拟像,耶稣受难的启示和功能想必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就不赘述了。在影片中,整个队伍都是为牧师的布道服务的,是一种演出,也就是大众文化的类型之一。大家千万不要想得太深了。

  文章的最后,说说那位铁匠Plog吧。这里把握得比较准确的是,大部分铁匠在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是单独居住在农村的,作坊当然也在农村。他们没有自己的行会,大多为当地农民的生产劳动和兵役(武器自备)服务。所以大家以后在玩历史类电脑游戏时就要注意了,如果涉及中世纪题材的,那么只要铁匠铺出现在城镇就是时代错误,只要在野外出现马戏团的大帐篷也是时代错误。

  这篇文章我正在思考但暂时没法给出答案的、也是大部分评论没能给出答案的有下列几点:

  一、酒馆和旅店文化。我暂时还未涉及这方面的书籍,但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参考近期出版的、在这个领域还很珍贵的中译本:格茨的《欧洲中世纪生活》和范德尔门的《欧洲近代生活》(后者为三卷本)。把这两本书与《欧洲近代早期的大众文化》结合起来看应该会很有帮助。较轻松的著作则是达恩顿(或作丹敦)的《屠猫记:法国文化史钩沉》,但是它不够全面。
  二、随从Jons所收的那位孤女的象征意义和叙事作用。
  三、海、海岸和树林的象征意义。
  四、骑士Block回家时穿过幽长的街道的象征意义。

   《第七封印》评论三:与死神下棋

    应该说在开始看《第七封印》之前,我的心里是颇为紧张的,因为据说这片巨难懂,还有人说要看过《圣经》后才能很好的理解此片。当然,事实上没这么夸张,我不敢说按照导演的意图理解了此片,起码我有了自己的理解。毕竟,看电影是件很私人的事情,如果一部片子让我能从中受到一些启示,一些触动,这部影片对于我来说就是很不错的片子了。比如这部《第七封印》,我喜欢这样的片子,在一种宏大动荡的历史背景下揭示着人性,思考着生命的价值。
  
    对于“死亡”,哲人们总是不懈的思考,在面对死亡时,人类的本性和情感往往得以充分的展示。在这部影片中,“死亡”以死神的形象出现,这样它便不是一个被思考的受动者了,他成了仲裁者,成了拷问者,以第三者的身份冷冷的观察着人们在一场灾难中的表演。了解那场给欧洲造成巨大创伤的黑死病的人都可以想象那场灾难的惨象,死亡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上帝在关键时刻把人们抛弃了,人们的信仰动摇了,地狱不再可怕,因为人间就是地狱。该片不是要展示那段历史的史诗片,而是一部有着深刻思考的影片,影片一开始那位骑士布洛克便面对死神的仲裁,他和随从的生死取决于他和死神的一局棋。与死神下棋确实是伯格曼在这部影片中为我们设计的一个颇为有深意的意境,人生就如棋局,充满了变幻,在布洛克和死神的第一局棋中,他作弊赢了死神。死神是个可怕的形象,但是那一刻,布洛克的求生欲望如此强烈,以至于敢于跟死神作弊。而在我们的人生中,也不时“作弊”,人类社会这盘棋有它的规则,但是总会有人为了“赢”作弊,在求生时,这样的“作弊”更是无所顾忌,一位有着高尚情操的骑士敢于为了生欺骗死神,那么人间的芸芸众生在一场灾难中为了求生又会顾忌什么呢?
  
    在一场灾难面前,道德总会出现危机,尽管事后,人们往往去从中寻找些人性的光芒,但是,但凡闪耀光芒的“光源”总是强烈但是稀少的,它照耀的永远是后人,当时的人更多的在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情绪中绝望的狂欢。在片中,我们可以看到一幕幕道德沦丧的情景,而在灾难中,绝望的人们进行这自残和残他的仪式。片中有段情节颇为震撼人心,在一群人围看小丑表演时,一对行进的“苦行僧”般的队伍打乱了困局中的欢乐气氛,带队者一番世界末日般的讲演结合队伍中人们痛苦绝望的哀嚎看着很是悲惨,一幅末世情景让人心悸。在灾难前,人们容易失去清醒与冷静,理性的光芒在这个时候容易被躁动所掩盖,于是人们要为上帝降下的惩罚寻找罪人,他们或者靠自我的拷问与惩罚求得宽恕,或者如片中那样靠惩罚“与恶魔通奸的女人”寻求寄托,残忍的寄托方式透出的是人们的绝望。
  
    从历史来看,灾难总会过去,当很多人陷入上帝的最后审判就将到来的惊慌时,总有人怀着希望艰难的生活着,等待着云开日出的一天。片中,约夫和妻子米亚便是这样的人,而他们的孩子米雪更有生命延续和寄托的美好象征意义。约夫显得很卑微,很弱小,但是却又带着一丝无忧无虑的乐观,他和妻子没有末世的罪恶邪念,也没有沉重的心灵拷问,他们的心灵倒显得最为纯净,最为坦然。而在最后,正是他们一家得以幸存,约夫在幻象中看着死神带着一些人跳舞,他和妻女牵着马车,继续他们的旅程,而男人、女人、孩子也仿佛是一种完整的人类的组成,这个家庭继续他们的生活,人类也历经灾难后,继续着未知的历程。
  
    这部伯格曼的经典作品确实充满了思考,在艰险的环境下人究竟该怎样才能生存下去,人又该怎样的生活,做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犬儒主义者;是在灾难中作恶狂欢,还是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是平凡而安然的生活,还是痛苦的去追寻救赎的道路。死神冷冷的看着人们的表现,他仲裁着,他带走了一个又一个人,但是带不走全部。约夫一家还是快乐的上路,继续着他们的人生,为这部带着阴郁气氛的探讨型电影留下了一个亮丽的结局。

   《第七封印》评论四:为何畏惧死亡

    影片给我的感觉,是过于寂静了。从开头有些透明感的天空,到结尾的死者之舞,无不是这样。最有感觉的还是侍从琼斯前去问路,却发现自己正向死人提问的场面。我想本片幸好是黑白的,很难想象彩色如何传达这样的寂静感。
  
    中世纪是欧洲史上我最没有兴趣的一个时期。因为那时的服饰简陋、建筑零乱、市容肮脏,也因为人们沉浸在令人厌倦的宗教狂热中。不过要探讨死亡的主题,这个时代却可以成为极其适合的背景——那时死亡是如此常见(如本片中黑死病的肆虐),人们对死亡又是如此无知。
  
    骑士布洛克在这样的时候与死神不期而遇。他提出以与死神对弈的方式延缓自己的死亡,用换来的最后一点时间探询最为重要的问题:死亡是什么,以及上帝是否存在。其实这两个问题还是殊途同归,要么是上帝掌握我们的生死,要么是我们为了死亡造出了上帝。村民在神甫的带领下鞭打自己请求上帝饶恕的场面表达了前一种意思;“所以我们必须崇拜自己的恐惧,并把它叫做上帝”,这句台词表达的则是后一种意思。
  
    坚信上帝的存在,或者说坚信自身的生死由某种超凡意志控制着的人们,他们对死亡的恐惧是容易理解的。在他们看来死亡对罪过的惩罚,是上帝的怒火,自然应当是最可怕可厌的东西。他们不仅出于本能恐惧着死亡本身,更担忧着死后的审判与地狱。布洛克正在信与不信之间犹疑。他参加过十字军东征,因此可以想见他曾是一个坚定的信仰者。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上帝仿佛总是隐匿于黑暗之中,无论他多少次发问,总是得不到回答。他希望上帝能够现身在他的面前,那样他就可以不再有疑问,一如既往地相信,但这种事显然从未发生过,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所见过的每一个人。然而他还是执著地试图寻找答案,当他见到即将火刑处死的女巫时,他认真地向她问起魔鬼,因为既然有魔鬼,相应的就应当有上帝。尽管女巫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坚称自己见到了魔鬼,布洛克在她的眼中却除了恐惧一无所见。也许这个可怜的女孩只是幻想出一个魔鬼来安慰自己。
  
    那么对于否定了上帝存在的人,死亡是否变得稀松平常、不足为惧呢?布洛克在很多方面表现出他已不再相信这些神话,但当死神终于出现在他的城堡中,要将他们全部带走时,令我极为费解的一幕出现了:布洛克再度向上帝祈祷起来。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根据我有限的智力所能作出的勉强猜测,是否“不存在上帝”是一个更加难以接受的答案呢?布洛克在棋局终结时,直接向死神本身提出了他的问题,但死神并不能给他一个答案。“我是无知的”,它平静地说。这正是问题所在。人们畏惧死亡,因为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于是千方百计将死亡合理化,上帝也好,魔鬼也好,只是为了给死亡找一个原因。可是假如死亡本身是无知的。假如它的选择是没有原因的。假如死亡仅仅意味着虚无。
  
    对有些人,包括现阶段的我自己,这种发现是令人安慰的。我可以远离种种讨厌的果报,可以不用为了对死后难以想象、没有终结的痛苦的恐惧,而放弃现世实实在在的快乐。不过我可以理解,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种观点是可怕而令人沮丧的。如果死亡只是或早或晚但必然到来的虚无,我们既不能也不必逃避,那么与之相对的生也就显得灰暗而没有意义了。肉体死亡后灵魂也随之消失,则生者世界中发生的一切都与死者再无联系。“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这样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倒是真理。即便某些浪漫的人(我个人并不是这种人)将子孙后代的福祉看得至关重要,希望自己生前的行为能够产生尽可能长远的影响,但这些子孙后代显然也是必将要死的,虚无经过传递之后依旧是虚无。而且如果死亡与德行毫无关系,死后并不会根据生前德行好坏有幸福或痛苦等待着我们,则德行的存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另一方面,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开现世的生活进入一个一无所有的世界,这种感觉决不会是愉快的,最起码感官享乐的丧失也足够令人心生厌恶。我可以说当一个人失去所有的意识时他就不会在意这一切了,但究竟怎么个失去法,并不是活人能够凭空想象的。大概只有确实死去的人能够回答,但既然他们已经没有了意识,即使有一个答案放在眼前,又怎么指望他们去理解呢?
  
    所以很少想到死的人只是懵懂地畏惧死,经过仔细思考的人则畏惧懵懂地去死。最后的结果,大概无论我们是否情愿,都还是会在无知中走向死亡。
  
    谈一谈本片中的人物。布洛克在前面分析的够多了。他的侍从琼斯也像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不过他并不像布洛克一般是一个严肃的发问者,他懂得一些东西,不懂的更多,但并没有想要懂得的欲望。琼斯多少有些玩世不恭,他嘲讽世界,但并不了解世界。铁匠夫妻和斯科特都是处于懵懂状态的人,其中斯科特死亡的场面还是蛮有意思的,也许是想说明死亡并不关心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流浪艺人夫妻是我在本片中最难以理解的人物,影片安排他们两个逃脱了死神的追逐,既然人总会死,这样的情节是否有必要呢?丈夫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死神,这已被影片中其他人的命运证实了,但他最初看到的圣母子又如何呢,难道也是真的?也许这只是想说明相信即是真理,以及尽管别人难以理解他们的幸福,世上总还是有人拥有纯粹的幸福……

   《第七封印》评论五:死神面前的信仰沦丧

    由瑞典的世界骨灰级电影大师英格玛.伯格曼在 1956 年导演的《第七封印》可以说是电影工业史上最伟大的电影之一。“第七封印”一词出于《启示录》,寓意着绝望的覆灭和审判的开始,在影片中,审判的大权掌握在死神的手里。十字军东征结束后欧洲大陆蔓延着肆虐的瘟疫,死神追逐人们施行死亡的审判,善良或邪恶的人都难以避免,隐喻人的原罪。人们迷茫地生活着,空虚,自私,猜忌,挑衅,冷漠,嘲讽,沉默,奸邪,污蔑,迷信,恐惧,彷徨等等人性弱点彻底占据了人们的心灵。人们开始怀疑上帝,调侃上帝,就连神学学校的学生也背叛上帝做出盗窃死人物品与挑拨公众娱乐弱者的行为。在那个绝望的年代,人的信仰正在沦丧,面临彻底的崩溃。伯格曼在影片中向我们展示了他有关死亡的反思,生存意义的拷问,人性的探索和信仰存在性的辨证,营造了一个超现实的空间,死神无处不在,瘟疫弥漫大地,充满荒诞的现象,但这一切都来源于每个人内心隐晦的梦,看着让人有如亲临其境,每个人在里面都能找到自己潜藏在心灵深处的灵魂。

    贯穿影片的线索是一个刚经历了十年宗教战争的骑士和他的仆人。这样的一对组合让人想起《堂吉珂德》那对疯狂主仆。但影片里的骑士和仆人与《堂吉珂德》里那对主仆是完全不同的。影片里的骑士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十年前他听了一个虚伪的神学院学生的劝导,出于对宗教信仰的虔诚毅然参加十字军东征。经历了十年战争的奔劳,骑士带着他的仆人空虚地归来。他感到自己十年来为信仰的奔劳其实只不过是一场空,他开始怀疑上帝是否存在,他经常在夜里呼唤上帝,但周围依然寂静无声,他渴望上帝现身在眼前,伸出救赎的手,但上帝始终不曾出现。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无比空洞,曾经包含理想主义的信仰面临崩溃的危机。骑士的仆人是一个犬儒主义者,对主人绝对忠诚,没有理想,跟着骑士一路奔波。他看到太多现实的残酷,太多的死亡,面对江边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脸的沉默。他甚至能随意地调侃宗教战争的理想主义,调侃低俗的生活,仿佛看破了尘世。他是影片里会写歌的三个人中的一个,不同的是,他写的歌充满了嘲讽,调侃,低俗和残酷的现实。他有拔刀相助的精神,但常常因为多年的司空见惯造成的麻木而举步不前。骑士和仆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骑士对信仰抱有过分地理想,过分地崇拜,到头来被残酷的现实棒打当头,陷入迷茫的混沌中。影片中的骑士一脸的唏嘘与忧郁。仆人对信仰持一种随意的态度,他深深懂得现实的无奈,因此现实的无奈没有在他内心产生与理想的碰撞,也因此他比骑士更快乐地生活着。他有时沉默,有时愤怒,有时愉快,有时还会做做鬼脸,受到生活的情绪化影响。

    影片的开始是一个灰暗的云天,之后出现一只飞翔的大黑鸟。预示了这个故事悲荒基调和灾难性凄惨。骑士合掌默默祈祷,可以看出他对信仰的虔诚,而他一脸痛苦,又看出他内心不可名状的空虚。仆人握紧匕首睡倒,可以看出他对于死亡的警惕,这是建立在他曾经看过无数的死亡之上的。这时死神出现了,他要带走骑士的灵魂。骑士似乎早有预感,他从宗教油画中得知死神喜欢下棋,于是他随身带着一副国际象棋。他挑逗死神和他下棋,希望通过下棋来拖延自己死亡的时间,让自己能做一件有意义的事。从这个卑微的愿望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十年来做的一切都感到一无所是,这是多么的悲哀啊。他甚至天真地希望,自己一旦赢了死神,可以免去被死神带走的命运。经过几次断续的博弈,期间死神假扮神父引骑士说出了下棋的战略,骑士终于还是输了。在输之前,他故意弄翻棋阵,让死神分心摆棋,使一个善良纯真的家庭得以乘机逃出魔掌,从而也实现了自己想做一件有意义的事的愿望。这个善良纯真的家庭由三口人组成,父亲是一个怯弱,纯真,乐观的剧团演员,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信仰保持直觉的虔诚,就连写歌也是歌颂美好的一切,他拥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他能看到一些超现实的东西,如圣母带着小耶稣散步,死神和骑士下棋,死神拉着骑士和他的伙伴们在跳死亡之舞。母亲也是一个剧团演员,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包容甚至可以说是欣赏丈夫的怯弱,乐观和孩子气。还有一个寓意着新希望的婴孩。这个家庭的生活充满了不幸,在演出的时候遇到了教士妖言惑众的表演性游行,感到惶恐,后来剧团团长跟铁匠妻子私奔,离弃了他们,再后来那个邪恶的神学院学生由于做父亲的不舍得出钱买他偷来的死人的手镯而怀恨在心,挑拨铁匠和群众玩弄做父亲的,最后这个家庭险些被死神捉去跳死亡之舞。尽管他们遭遇了这种种的不幸,但他们依然保持着乐观的精神,依然向往美好的生活,依然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的信仰,他们是影片中仅有的没有丧失信仰的人,也因此,他们得到了上天的眷顾,逃离了死神的审判,或许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值得被审判的原罪。导演在这里给我们隐喻了一条救赎自己的道路,就是坚持自己的信仰,向往美好的生活。影片里的其他人都不能避免死神的造访,因为他们都丧失了自己的信仰。那个邪恶的神学院学生在影片中可以说是丑陋人性的突出代表。他在十年前欺骗骑士放弃优越的生活,扔下心爱的妻子,带着仆人参加十字军东征。十年之后,瘟疫弥漫大地,他就到处偷死人的物品变卖赚钱。在一次行动中,被一个孤苦零丁的女子撞见,他萌动恶念,想施展暴行。这时早在一旁隐藏着的骑士的仆人出来教训了他一遍。仆人也由于这次的英雄救美行为,得到了该女子的芳心。神学院的学生恶性不改,在酒馆里挑逗群众玩弄善良的演员。又被骑士的仆人撞见,被用匕首在脸上留下了印记。最终可能由于脸上的伤口容易感染瘟疫,在病魔的折磨下痛苦死去。作为神学院的学生,做着背弃信仰的恶行,应该说他是死神最应该审判的犯人,但整部影片他都没有和死神直接见面,或许这样安排的寓意是当一个人背弃信仰做出滔滔恶行的时候,死神已不屑对其作出审判,命运本身就会对他作出惩罚,一切恶果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影片中那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也很引人注目,影片多次出现她惊讶面孔的镜头特写,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物。整部影片她都保持沉默,只在最后死神来临的时候说了一句耶稣被钉十字架前说的话:一切都已结束。这一句话的分量可以说盖过了整部影片的其他对白总和,预示着审判正式开始,过去的一切即将覆灭,或许新的希望也即将到来。铁匠和他的妻子在影片中是普通小人物的代表。铁匠妻子勾引剧团团长私奔,体现了瘟疫肆虐时期人们情欲的放纵。铁匠到处询问他们的下落,扬言要杀掉他们,是一种失去理智的表现。最终命运让他们狭路相逢,铁匠妻子面对瘟疫的疯狂,始终希望拥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她放弃了私奔的激情,回到了铁匠的身边。她的态度从偏帮剧团团长转到偏帮回铁匠来得迅速,让人看到她是一个内心丑恶的女人。但铁匠并没有怪她,依然像从前一样待她,或许他们之间并不存在爱情,但他们都习惯了彼此相依的安定生活,在那充满恐慌躁动的年代,他们害怕逃离安定的生活。这是普通人面对灾难的态度。剧团团长是个悲剧人物,他在演出前给自己定角色是死神,恐吓着意想出来的人们。最终他爬上树,被死神锯断树干摔死,死在死神的手里。他意志不坚定,给铁匠妻子勾引,与她私奔,扔下了剧团给那个善良的家庭。最终在铁匠叫嚣杀掉他的时候用魔术匕首上演了一场假自杀,瞒过了铁匠,让原本没真打算杀他的铁匠内疚离开,但他的把戏瞒不过世故的骑士仆人和作为同行的善良家庭的父亲。他是应该受到死神的审判的,他最终成为影片中唯一死神亲自动手杀死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信仰,责任,友谊,真诚都不重要,他只贪图一时的享乐。在绝望的年代,绝大多数的人们都会像他,对前途不敢期望,没有思考如何走出困境,只一味享受眼前能触手可及的低级情趣。导演对这样的价值观给予了毫无保留的批判。影片中值得注意的还有瘟疫肆虐期间教士的行为。他们到处宣扬死神的降临,请画家绘制死神降临人间的宗教宣传画,请人扮演末日审判的游行,希望通过时刻提醒人们灾难的来临引起人们的恐惧来得到人们对宗教的彻底忠诚。他们只是一味的提醒,使世道的惶恐日益泛滥,他们没有真正从帮助人们摆脱心理恐惧,团结人们抵抗病魔入手。他们的行为是不道德的。他们认为提醒人们灾难的威胁能坚定人们对宗教的信仰,但他们错了,灾难威胁引起的集体恐慌将使人们的信仰进一步沦丧。要想挽救人们的信仰,只能通过团结人们战胜灾难,重新获取人们的信任。一个家庭其他成员都死于瘟疫的少女被教士们污蔑成瘟疫的源头,邪恶的化身。他们想尽办法折磨少女,把人们关于瘟疫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宗教神学之上。而这位少女也在他们的精神灌输和折磨下相信了自己无中生有的罪恶,声称看到了妖魔。教士们戴着伪善的面具,做着不道德的行为,为的是自身的利益。他们更应该受到死神的审判,但影片中没有这方面的叙述,导演伯格曼在这里给我们留了个讽喻,气愤地告诉我们现实生活中的那些带着伪善面具和操纵利用人们信仰的统治者总能一帆风顺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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